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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毛皮貿易在北美殖民地發展中的重要性
這個任務落到了新任總督弗朗特納克的身上。弗朗特納克在塔隆所奠定的毛皮貿易的基礎上,全力推動新法蘭西毛皮帝國向外擴張。法國人以圣勞倫斯河的上源為中心,主要沿兩個方向擴張,一是往西南伸入密西西比河,另一個是往西朝落基山方向探險。結果到18世紀中期,經過眾多中小毛皮商人和探險家的不懈努力,新法蘭西殖民地開辟出了廣大的后方基地,向南控制了密西西比河谷,向西把勢力伸展到了蘇必利爾湖以西,在北美洲的北部建立了一個龐大的毛皮帝國。當法國殖民者在北美東海岸探險和進行毛皮交易的時候,英國和荷蘭的商人們也發現了毛皮貿易所蘊含的商機。背負巨額債務的清教徒們到達普利茅斯后,就著手同當地的印第安人交易毛皮。從一定意義上說,普利茅斯殖民地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毛皮貿易站。從1631-1636年,清教徒共向英國共輸出1.2萬磅以上的海貍皮和大約1000磅海獺皮。正是借助于不斷擴張的毛皮貿易,普利茅斯殖民地用21年的時間還清了歐洲債務。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最終是良好經營的毛皮貿易,拯救普利茅斯殖民地免于滅絕”。[6]20普利茅斯殖民地毛皮貿易的成功刺激了馬薩諸塞的商人們,他們先是在梅里馬克河邊開展貿易,后來隨著沿岸毛皮資源的枯竭,他們把目光投向了西邊的康涅狄格河谷。這里早先已經為荷蘭人所占據,著名的馬薩諸塞商人威廉•平瓊(WilliamPynchon)及其兒子約翰逐漸驅逐了荷蘭人的勢力,確立了在這一帶的毛皮貿易控制權。從1652到1674年,除去其他毛皮,約翰•平瓊僅僅從輸往英國的海貍皮中就收入了11752英鎊。總之,在新英格蘭的毛皮資源枯竭以前,毛皮貿易“在這片地區是美洲最賺錢的行業”。[6]44在17世紀60年代以后,隨著本地毛皮資源的枯竭,新英格蘭開通了與西印度群島的貿易,毛皮貿易對于它的重要性下降了。1609年,荷蘭人在哈德遜河口建立新尼德蘭殖民地。荷蘭人既不進行殖民征服,也無意像其他國家的殖民者那樣向印第安人傳教,其主要目的就是毛皮貿易。1624年,荷蘭人從美洲運出7246張海貍皮和1850張海獺皮,總值2.8萬荷蘭盾(Guilder)。此后幾年,荷蘭人從毛皮貿易中獲得的收益都在逐年增加,直到1632年,產量暴增到1.4萬張海貍皮和1700張海獺皮,價值14萬荷蘭盾。毛皮貿易逐漸取代農業殖民成為新尼德蘭最重要的產業,以至于“新尼德蘭的所有人口都對毛皮貿易感興趣”。直到1725年以前,奧蘭治堡一直是新尼德蘭毛皮貿易的中心。1660年,這里運出了2.5萬張海貍皮,幾乎代表了新尼德蘭全部的毛皮貿易量。[7]153-157在1664年英國人奪取了新尼德蘭后,毛皮貿易對于這個殖民地尤其是阿爾巴尼仍然很重要。據統計,在1700-1755年間英國所輸入毛皮中,來自紐約的毛皮占到25%的比例,紐約商人每年為此從英國進口價值3000-8000英鎊的貨物。[8]除了北部殖民地以海貍皮為主要產品的毛皮貿易外,南部殖民地的鹿皮貿易也是整個北美皮革交易的重要組成部分。這里海貍皮的經濟價值不大,但數量眾多的白尾鹿卻為北美殖民者提供了另外一項有利可圖的謀利渠道,成為南部殖民地的一項重要的副業。在17世紀初期的時候,鹿皮貿易并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弗吉尼亞殖民地甚至還在1631年通過一項法令,禁止與印第安人的一切貿易。但《航海條例》實行以后,弗吉尼亞殖民地才開始重視與印第安人之間的貿易,鹿皮貿易與煙草種植逐漸成為該殖民地最重要的兩項產業。除了弗吉尼亞以外,南部的其他殖民地也都逐漸認識到毛皮貿易的經濟價值,同印第安人開展貿易。結果,到17世紀結束時,除馬里蘭殖民地以外,南部其他各個殖民地都加入到鹿皮貿易的行列之中。進入18世紀以后,南部鹿皮交易的規模更大,“鹿皮和奴隸是18世紀南部最好的商品”。在密西西比河谷建立路易斯安納殖民地的法國人也染指鹿皮貿易。到1726年,法國總督比安維爾(Jean-BaptisteLeMoynedeBienville)計每年有5萬張鹿皮從路易斯安那運出。[9]當時法國人的主要貿易伙伴是喬克托人,英國人主要的盟友則是克里克人。1744年,法國人從克里克人那里僅得到7500張鹿皮(1.5萬磅),而英國人則是130884磅。到1764年,殖民地貿易官員斯圖爾特估計:南部每年輸出80萬磅鹿皮,按照2磅1張計算,約合40萬只鹿。地處南北殖民地之間的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也較為重要。在賓夕法尼亞建立伊始,以詹姆斯•洛根(JamesLogan)為首的商人們就發現了這一地區所蘊含的毛皮貿易商機,他們以該州西部的城鎮為基地向俄亥俄河谷地伸展勢力,同肖尼發展毛皮貿易。同主要從事海貍皮狩獵的伊洛魁人不同,肖尼人既狩獵海貍,也獵捕白尾鹿。因此,賓夕法尼亞從一開始就出產鹿皮和海貍皮兩種毛皮,而且后者比前者的產值要高得多。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增長很快,自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以后,每年的平均貿易額都在1750英鎊以上,在其對倫敦出口的貨物比例中一般都占到30%左右,有的年份甚至高達70%。在七年戰爭前的5年里,每年的平均交易額達到9990英鎊。[10]到七年戰爭結束時,在西部從事毛皮貿易的賓夕法尼亞商人有300人左右。總之,在北美殖民地建立的過程中,毛皮貿易都曾經在其中發揮過重要作用,所不同的是,在各個殖民地的發展過程中,對毛皮貿易的依賴度有所不同:新法蘭西一直依靠毛皮貿易,沒有發展出其他像樣的產業;而對于新英格蘭、紐約和其他殖民地而言,毛皮貿易最初也是一樁重要的生意,不過隨著其他產業的興起,經濟越來越多樣化,尤其是隨著有利可圖的西印度貿易的展開,毛皮貿易在這些殖民地逐漸退居次要地位。不過,新世界每年30萬張的海貍皮交易并不是一個小數目,它被不少人看作是能夠快速發財致富的一種巨大商機。而法國人的威脅無疑是阻礙殖民地商人擴大毛皮貿易領域,實現其發財夢想的絆腳石。這些人要求英國驅逐法國人,控制整個毛皮貿易。以新英格蘭和紐約為首的北部殖民地力圖向更遠的北方和西方拓展毛皮業務,因此要求征服加拿大,控制從大湖周圍到東部這一廣闊領域內的海貍皮交易。紐約總督康巴利(EdwardHydeCornbury)向貿易委員會進言:“僅僅是毛皮貿易收益就可以支付征服加拿大的所有費用,因為加拿大一年輸出的貨物完全抵得上我們的十年。”[7]345而從賓夕法尼亞往南的殖民地則對密西西比河流域的鹿皮頗為看重,謀劃著獲取鹿皮交易的控制權。1763年,英法七年戰爭結束,英國奪取了法國在密西西比河以東的全部殖民地,取得了北美毛皮貿易的控制權,但隨后隨著英國與十三殖民地矛盾的不斷激化,毛皮貿易的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隨著七年戰爭臨近結束,英國政府的戰略重心從擊敗法國轉向對北美殖民地的政治治理問題,它不僅要考慮如何處理即將到手的法國殖民地,還要考慮如何協調原法國殖民地與北美十三殖民地之間的關系。十三殖民地雖然人口增長很快,經濟也頗為活躍,但與廣闊的毛皮貿易邊疆相比,還主要局限在東部沿海一隅,北美3/4的廣闊地區主要依然是印第安人獵手和白人毛皮販子的天下。長期以來,英國對于北美殖民地的發展采取了所謂“禮貌性的忽視”態度,對它的發展基本不予干涉。北美殖民地早期在英國人心目中并不占重要地位,其重要性甚至比不上一個巴巴多斯。這也是北美殖民地的利益被無視的重要原因。對于北美十三殖民地來說,雖然誰也不想放棄毛皮貿易這唾手可得的財富,但除了在紐約和賓夕法尼亞的經濟中所占的比重略高以外,在其他地區的經濟中早已變得無足輕重。而且隨著各殖民地人口的增加和經濟的轉向,他們希望1760年以后英國能夠放松限制,不受限制地向西部擴張。而這個時候英國政府所面臨的當務之急則是如何壓縮政府開支。自七年戰爭以來,英國政府的支出連年增加,從1750-1755年間的每年650萬英鎊增加到1756-1764年間的每年1450萬英鎊,政府債務到1763年已經有1.4億英鎊之多,每年僅利息就高達480萬英鎊,國會強烈要求削減政府開支。[11]15不幸的是,英國駐北美軍隊總指揮阿姆赫斯特將軍削減印第安事務開支的做法引發了1763年的龐蒂亞克起義。對于即將取得七年戰爭勝利的英國來說,這不啻為當頭一棒,使它不得不重新考慮其印第安人事務、邊疆防守、毛皮貿易和對北美殖民地的政策。北美殖民地此前管理印第安人和毛皮貿易事務就很失敗,而在七年戰爭和隨后的龐蒂亞克起義中,他們又都不愿意出錢出力,令英國非常失望。為了安撫印第安人,穩定北美的政治格局,英國選擇了與法裔加拿大人合作、同印第安人貿易、阻止北美殖民地向西部擴張的政策,其具體表現就是1763年的《皇室公告》。《皇室公告》規定英國從西班牙和法國新獲取土地建立的三個殖民地:加拿大、佛羅里達和格林納達,實行軍管,而除此之外的印第安人聚居區維持現狀,在原來的北美13殖民地與印第安人聚居區之間劃出一條分界線,該線以西的土地禁止英國殖民者居住,也不允許私人和殖民地政府官員購買印第安人的土地。《皇室公告》在兩方面損害了北美殖民地的利益:一是將他們一直向往的西部土地劃歸加拿大或保留給印第安人,直接損害了當時熱衷于到俄亥俄河流域進行土地投機的北美殖民者的利益。二是逐漸剝奪了北美殖民地當局對印第安人事務的管理權。鑒于此前各個殖民地管理印第安人事務的混亂局面,英國的貿易委員會在1764年制定了一套針對印第安貿易的方案。該方案在重申毛皮貿易對所有人開放的前提下,將毛皮貿易和印第安人事務的管理權收歸帝國統一控制。由英國任命的官員負責確定毛皮貿易的價格,禁止向印第安人出售朗姆酒,也禁止在貿易站以外進行交易,并確保本地區的治安和在必要時平息印第安人的不滿和怨氣。新設立的這套貿易機構的年度預算為2萬英鎊。七年戰爭之后的英國面臨著一種兩難困局,一方面,為了防止西部邊疆再次出現類似的印第安騷亂,英國政府需要更多的財政撥款、向印第安人更大方地贈送禮物和派遣更多軍隊守衛邊疆。而另一方面,英國國會既迫切需要削減政府開支,征收毛皮貿易出口稅的方案又受到國內力量的阻撓。在這種情形下,英國就想把這筆預算與維持殖民地駐軍的費用攤派到北美殖民地的頭上,其結果就是《印花稅法》的出臺。1764年計劃沒能形成一個有效的印第安人貿易機制,它支持加拿大人的貿易,把北美十三殖民地排除在外,以犧牲殖民地利益為代價尋求對西部邊疆的管理,要求殖民地負擔規范毛皮貿易的費用,并剝奪他們傳統的管理權。《印花稅法》和隨后的金融管制措施遭到了各個殖民地的普遍抵制和反對,雙方矛盾不斷升級。北美殖民地從最初的游行請愿到商品禁運,直至最后發展成為武裝對抗,北美獨立戰爭的步伐日益臨近。英國的政策以及它與十三殖民地之間不斷升級的矛盾和對抗給當地的毛皮貿易帶來了很大的影響。隨著毛皮資源的逐漸枯竭和邊疆的西移,毛皮貿易在北美殖民地本來就已經越來越不占重要地位,而英國同北美十三殖民地之間不斷升級的矛盾則加劇了這種經濟衰落的步伐。紐約和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首當其沖地受到影響。與新英格蘭相比,擁有廣闊的西部腹地的這兩個殖民地的毛皮貿易一直在經濟中占據重要地位,直到1765年,紐約仍然向英格蘭輸送了價值5565英鎊的毛皮。[12]在英國人占領新法蘭西以前,以阿爾巴尼為中心的哈德遜河體系與以蒙特利爾為中心的圣勞倫斯河運輸體系之間為了大湖區毛皮貿易的控制權一直存在著競爭關系。法國人的優勢在于其森林客的吃苦耐勞精神和通過通婚與印第安人所建立的良好的貿易關系,而英國人則具有廉價的商品、朗姆酒、哈德遜河的良好運輸條件和強大的伊洛魁人的支持。在七年戰爭將要結束的時候,許多阿爾巴尼人甚至樂觀地認為自己的城市有可能取代蒙特利爾成為北美毛皮輸出的中心。然而,從七年戰爭結束到美國獨立戰爭爆發之間的這段時間里,紐約和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快速走向衰落,英國的管理政策和北美殖民地與英國之間不斷惡化的雙邊關系無疑是其主要原因。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最先衰落。在龐迪亞克事件中,英國對參與叛亂的印第安人采取孤立措施,禁絕一切貿易,結果北美殖民地與印第安人的貿易嘎然而止。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深受其害,許多在西部進行交易的零散商人被印第安人殺害,據說僅賓夕法尼亞就有大約100名商人被殺。1764年計劃公布以后,雖然恢復了殖民地與印第安人之間的毛皮貿易,但由于禁止朗姆酒販賣和只準在貿易站進行交易,賓夕法尼亞和紐約的商人失去了原來對魁北克人在印第安人貿易中所固有的優勢,被趕出了西部毛皮貿易領域。從此以后,許多賓夕法尼亞商人不再與印第安人做生意,而是將重點轉向了對西部的殖民開拓。從1760年到1770年,賓夕法尼亞的人口從21.7萬增加到27.6萬,其中有4萬人生活在西部。紐約殖民地的人口同期也從96765人增加到182247人,其中47375人生活在邊疆。與印第安人的毛皮貿易相比,北美殖民地中有更多的人對西部土地的渴望更強烈,要求邊疆尤其是俄亥俄河流域對移民開放。在龐迪亞克起義中遭受損失的賓夕法尼亞商人甚至組成受害者聯盟,要求通過割地來補償毛皮貿易的商業損失。面對殖民地的抗議和不滿,英國做出了一些讓步,不僅撤銷了《印花稅法》,在1768年取消了1764年的印第安貿易計劃,把毛皮貿易管理權重新轉給各個殖民地,并且還通過兩位印第安人事務總監斯圖爾特和約翰遜同印第安人簽訂條約,割讓出大片土地供白人墾殖。條件是由殖民地負責支付維持毛皮貿易管理體系的費用,并確保印第安人的土地不受白人侵占。然而,北美殖民地對此卻反應遲鈍,一方面,“面對自己的經濟對手,北美殖民者不愿意為一個在邊疆擠占他們的利潤的體系而繳稅”。[11]139另一方面,毛皮貿易在各個殖民地中所占重要性已經越來越小,北美各殖民地現在最迫切希望的是英國放松限制,他們從而可以不受限制地向西部擴張。1768年,南部印第安貿易事務總監斯圖爾特花費了好大精力才與切諾基人簽訂了邊界條約,期望借此來促進當地鹿皮貿易的發展。然而,南部各州不僅拒絕給印第安人提供補償,甚至還抗議該條約剝奪了他們的特許狀中所授予的對西部土地的占有權力。由此可見,毛皮貿易對這些殖民地來說,已經大不如以前那么重要了,經過數代人高強度的獵殺,白尾鹿在南部的許多地區日益減少,甚至瀕臨滅絕。以占領和開墾土地為目標的新型占地者已經成為時代的寵兒。弗吉尼亞議事會主席約翰•布萊爾(JohnBlair)甚至聲稱:“目前我認為我們沒有任何人同印第安人進行貿易。”[7]618殖民地所采取的禁運協議,令北美殖民地的毛皮貿易雪上加霜。為了對抗英國的《湯森法案》,打擊英國的出口貿易,北美殖民地對英國商品采取禁止進口政策。由于無法得到商品,西部毛皮貿易就不能開展。賓夕法尼亞從事毛皮貿易的著名公司拜頓-摩根公司(Bayton-MorgonCompany)破產,紐約殖民地的費恩-埃里斯公司(PhynandElliceCompany)也深受影響。該公司1770年的一封信件中對禁運的影響做了形象的描述:“由于禁止進口協定,上一季度(即指1769年)我們幾乎失去了西部地區的所有客戶。雖然并不認可這一措施,但我們仍然決定停止進口英國貨物,因為當時不這樣做就意味著與貴市的大部分人民的意見相左,而這一措施卻使我們無法得到貿易所需要的貨物。”[13]一些商人不得不繞道從加拿大進口英國商品運往西部,所幸的是殖民地的禁止進口規定在1770年就取消了,紐約和賓夕法尼亞的毛皮貿易得以茍延殘喘。但好景不長,為了抗議英國政府1774年所制定的《魁北克法案》,北美殖民地再度以禁止進口英國商品為反擊手段,但這次還附加了禁止出口條款。紐約的毛皮商人既不能從英國直接進口,又不能像上次那樣繞道加拿大獲取商品,逐漸走向破產。著名的費恩-埃里斯公司不得不結束其在紐約的業務,轉而到加拿大尋求發展機會。該公司1776年以后,以蒙特利爾為總部,把原來紐約的毛皮業務重新發展起來。其他許多以阿爾巴尼為基地的著名毛皮貿易商人如西蒙•麥克塔維什、亞歷山大•亨利、皮特•龐德等也都轉而把自己公司的毛皮運往蒙特利爾。原來主要以匹茲堡為交易基地的賓夕法尼亞商人如亞歷山大•麥克伊、馬修•埃利亞特等人也大多轉向底特律,從這里把毛皮運往蒙特利爾。結果到美國獨立戰爭爆發的時候,北部各州與大湖區的毛皮貿易結束了。北美獨立戰爭爆發以后,除了極個別的以外,原來在西部從事毛皮貿易的商人和大部分的印第安部落都投入英國人的懷抱,英國所任命的南北印第安事務總監仍然履行著維系印第安人與英國的友好關系的責任,商人們從加拿大和弗羅里達運來貨物,同印第安人進行交換。雖然大陸會議也成立機構,試圖同邊疆的印第安人恢復貿易關系,并試圖在密西西比河上通過軍事行動切斷英國人同印第安人的聯系。弗吉尼亞甚至還派遣克拉克(GeorgeRogersClark)去俄亥俄谷地征服溫森斯(Vincennes)和卡斯卡斯基亞(Kaskaskai),以切斷底特律的毛皮供應,但沒有成功。最主要的是美國人無法弄到印第安人所需要的商品。在獨立戰爭期間,只有極少的印第安人參加美國方面,而投入英國方面戰斗的則有1.3萬人,他們的支持是毛皮貿易依然為英國所控制的重要保障。[14]結果直到北美獨立戰爭結束的時候,英國人依然牢牢地控制著大湖以南的尼亞加拉、底特律、密奇里麥基諾(Michilimackinac)等重要的軍事堡壘和毛皮貿易站。
三、加拿大毛皮貿易的擴張
與北美十三殖民地日益看重西部土地,期望不受限制地向西部擴張的利益訴求不同,加拿大到英國征服的時候,還主要是一個毛皮殖民地,其經濟中最主要的基礎仍然是毛皮貿易。加拿大毛皮貿易的產值在18世紀50年代接近400萬鋰,占其對外輸出貨物的3/4。[15]在從圣勞倫斯到密西西比流域的廣闊范圍內,僅僅有不到10萬法國人定居。維持與印第安人的友好關系,保護毛皮產地不受破壞是其最主要的利益訴求。根據海關的統計,1762年,即龐蒂亞克起義前的前一年,大約有17.3萬張海貍皮從北美洲運出,其中9.4萬張來自加拿大,5萬張來自北邊的哈德遜灣公司,1.5萬張來自紐約,這些毛皮大約價值4.3萬英鎊。[11]178如果加上走私的毛皮,估計每年輸往英國的毛皮價值在5-10萬英鎊之間。如此大規模的毛皮交易為英國制造業品提供了一個非常可觀的消費市場。據估計,每年英國輸往邊疆的產品大約有13.5萬英鎊。[7]546到七年戰爭結束的時候,毛皮貿易雖然在其他殖民地中已經變得無足輕重,在整個北美經濟中也不占主要地位,但對加拿大來說,卻至關重要,是它最主要的經濟支柱。而對英國來說,這一貿易不僅具有很大的經濟價值,同時也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龐蒂亞克起義以后,英國認為印第安人維持貿易關系比開戰更能維護帝國的商業利益,也更有利于北美的政治穩定。殖民地官員克洛根(GeorgeCroghan)認為:在龐蒂亞克戰爭中,英國花費10萬英鎊卻一無所獲,而僅僅用這筆錢的利息來購買禮物就可以讓印第安人保持平靜,“每年給他們一些好處就能讓我們寶貴的毛皮得以維持”。[11]164在龐蒂亞克事件以后,為了安撫印第安人和北美政治形勢的穩定,英國采取了鼓勵和規范同印第安人貿易,限制十三殖民地向西部進行農業擴張的政策。這在客觀上同加拿大的利益是一致的。結果,當北美十三殖民地為了尋求不受限制的擴張權利而同英國的矛盾日益升級之時,加拿大成為英國貫徹其美洲政策的工具和基地,其毛皮貿易也因此而從中受益,在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得以迅速擴張。早在英軍攻占魁北克和蒙特利爾以后,包括北美十三殖民地在內的許多的英國商人就開始遷向圣勞倫斯河谷,搶奪這里的毛皮貿易控制權。而原本控制著新法蘭西的經濟和社會活動的法裔毛皮商人則采取了與英國占領軍和隨后來到的殖民地商人合作的態度,“英國人有資金和從倫敦弄到借貸的聯系渠道,而法國人擁有把商品運送到印第安人那里并取得毛皮的手段,雙方相互依靠”。[11]46亞歷山大•亨利(AlexanderHenry)可以說是這批北移商人的一個代表。他早年是阿爾伯尼的一名貿易商人,為英國軍隊提高物資供應。1761年,亞歷山大轉向毛皮貿易,并從蓋奇將軍那里獲得了到密奇里麥基諾從事毛皮貿易的許可證。1765年,他的雇員發展到12人,并與蘇圣瑪麗的卡多特(M.Cadotte)建立合伙關系。他派人用兩船物資從豐迪拉克(FondduLac)換取了15000磅的海貍皮、2500磅的水獺皮和貂皮。因尼斯評價道:“亨利和卡多特的合伙關系的成功是英國人的資本和法國人的經驗必須進行聯合的標志。”[5]168據估計,在1764年的時候,在魁北克和蒙特利爾的英國商人差不多有200人,他們經過調整后逐漸取得了對加拿大毛皮貿易的控制權。在七年戰爭中由于缺乏商品,加拿大的毛皮貿易曾一度陷入停頓。1760年,僅僅底特律就積壓了價值10萬英鎊的毛皮。[11]3隨著和平的到來和英法商人的合作關系的形成,原本由于缺乏商品而陷入停頓的圣勞倫斯毛皮貿易重新活躍起來。1763年,由于龐蒂亞克起義,加拿大沒能運出多少毛皮。1764年,隨著形勢的穩定,它的毛皮產量暴增到10.6萬張。1765年27.5萬張,1766年達到35萬張。[16]36隨著英國和北美十三殖民地關系的變化,英國對加拿大的政策經歷了一個從強制同化到懷柔的轉變。英國在1763年《皇室公告》和1764年83印第安貿易計劃中并沒有對加拿大予以特別照顧。《皇室公告》不僅規定對加拿大實行軍管,縮小了新法蘭西的領土范圍,還在這里逐漸推行英國議會制度,鼓勵新教傳播,限制天主教的權利,意圖對這些法國人實行“英國化”。1764年計劃中關于毛皮貿易只能在貿易站中進行的規定也不利于法裔加拿大商人,因為他們更擅長深入叢林,直接去印第安部落同他們交換毛皮產品。因此,英國的這兩項政策在引起北美十三殖民地不滿的同時,也令加拿大人不快。但與南面的鄰居一步步走向與英國的決裂不同,加拿大的毛皮貿易離不開英國的市場和產品,英國1768年宣布取消1764年計劃受到了加拿大的歡迎和配合,總督卡爾頓著手任命官員,接管英國所劃定區域的毛皮貿易管理事務,這客觀上符合英國貿易委員會的目標。而南方其他殖民地對英國法令的漠視和越來越激烈的對抗令英國決策者逐漸偏向于加拿大一方。加拿大的毛皮貿易不僅可以為英國運去原材料,還可以為英國商品制造需求,而南方殖民地所要求的移民定居則為英國帶不來任何商業利益。同時,英國不希望為了管理印第安事務而增加開支,而加拿大又樂意接管這一管理責任。因此,“讓該殖民地去管理印第安人和維護帝國在俄亥俄河以北地區的利益”逐漸成為英國決策者們的目標。[17]正是出于這一考慮,英國采取了同加拿大人合作,抵制北美十三殖民地的做法,其表現就是1774年的《魁北克法案》。與此前的《皇室公告》相比,《魁北克法案》對原來的新法蘭西殖民地表現出了明顯的寬容,不僅撤銷了原來對這里進行“英國化”的改造,允許法裔加拿大人保留自己的文化、宗教和政治制度,而且還把俄亥俄河以北原來計劃屬于印第安保留區的領土劃入魁北克的管轄范圍。《魁北克法案》無疑是對加拿大的明顯讓步,因而也被其他殖民地看作是瓦解北美人民反英斗爭的陰謀,被認作是“對北美自由的最大威脅”和殖民地人民的“最大冤屈”,對北美形勢起到“火上澆油的作用”。加拿大總督卡爾頓勛爵認為,這樣一個法案可以把“加拿大與南部的殖民地分開”,英國外交官員威廉諾克斯也認為它會“對我們美洲孩子的獨立運動進行政治上的牽制”。[18]當北美十三殖民地與英國的矛盾日益加劇而使得毛皮貿易在這些殖民地日漸衰落之際,加拿大的毛皮貿易則因為英國的支持和南面毛皮商人的加入而獲得了新的發展動力。Shelburne勛爵在辯論《魁北克法案》時就曾在議會中稱該法將把俄亥俄河以北的毛皮貿易全部交給加拿大人手里。在整個美國獨立戰爭期間,英國所任命的印第安事務官員繼續對印第安人分發禮物,保證“原有的印第安盟友對我們的效忠支持”。[7]628同時,英國人控制著如奧斯維格(Oswe-go)、尼亞加拉、底特律、密奇里麥基諾、溫森斯以及南方的彭薩科拉(Pensacola)和莫比爾(Mo-bile)等毛皮貿易的重要堡壘。獨立戰爭期間,雖然有美國人的短暫入侵,蒙特利爾仍然為印第安人源源不斷地提供豐富的貨物供應,而美國人同印第安人的毛皮貿易則由于絕大多數貿易商人的離去和無法為印第安人提供所需要的貨物而幾近終結。正是在這種有利的形式下,加拿大的毛皮貿易在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得以迅速擴張。原來北美十三殖民地遷到蒙特利爾的主要貿易商商人如亞歷山大•亨利、西蒙•麥克塔維什、皮特•龐德、弗羅比些和麥吉爾等以麥基諾為基地,向西南和西北兩個方向伸展。在西南方向上,尼亞加拉取代阿爾巴尼成為紐約西部和阿勒根尼谷地毛皮的集散地,每年的貿易額從原來微不足道發展到2.5萬英鎊。底特律依舊是大湖以南地區最重要的貿易站,原本運往匹茲堡的毛皮都轉向這里。到1777年,這里的毛皮占蒙特利爾毛皮交易量的一半。在西北方向上,密奇里麥基諾是最重要的貿易基地,它控制著密歇根湖以西、密西西比河上源、從蘇必利爾湖往西北直到薩斯喀徹溫河一帶的毛皮貿易。著名的毛皮商人皮特•龐德、麥克塔維什和亞歷山大•麥肯齊等人不斷把邊疆向西北方向,到達阿薩把斯卡湖一帶,直接與北面的哈德遜灣公司競爭。在1774-1775年的時候,蘇必利爾湖向西運往蒙特利爾的毛皮就達到了1.5萬英鎊。[7]629-632因此,在整個獨立戰爭期間,加拿大的毛皮貿易雖然偶有波動,但一直相當可觀。1777年,有155艘獨木舟和312艘平底船(batteaux)的貨物運往印第安人地區,價值17.6665萬英鎊;1778年,有152艘獨木舟和374艘平底船的貨物運往印第安人地區,總價值達到19.1013萬英鎊。1779年,受美國人克拉克對伊利諾伊征服的影響,只有73獨木舟的貨物,價值4.1355萬英鎊。[19]隨后又迅速回升,1782年,運往印第安地區的商品達到120獨木舟加250艘平底船,價值18.4萬英鎊。1783年,進一步增加到126獨木舟加321艘平底船,價值22.7萬英鎊。[16]51總體上看,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商品交換的價值超過獨立戰爭爆發前的7年。加拿大毛皮貿易在不斷擴張的同時,還出現了集團化的趨勢。1763年以后,隨著毛皮貿易對所有人開放,西部邊疆出現了無序競爭和混亂局面。同時,隨著毛皮邊疆的不斷向內陸推進,供應線越來越長,所需要的資本和運轉周期也越來越多,加拿大的毛皮商人們日益感覺到合作儲運貨物、開辟毛皮產地的重要性,因而出現了短暫性的合作行為。如1769年,托德(IsaacTodd)、麥基爾(JamesMcGill)和弗羅比歇三兄弟就曾經共同出資,資助去溫尼伯湖一帶開展毛皮貿易。自大湖區向西北方向上的毛皮貿易由于自然條件的限制,合作尤其必要,因而成為加拿大毛皮商人聯合的先行者。為了同哈德遜灣公司搶奪薩斯喀徹溫河流域的毛皮資源,1775年,著名毛皮商人麥吉爾、弗羅比歇、布朗多(MauriceBlon-deau)和亞歷山大•亨利聯合力量,派遣商隊去西北地區進行毛皮貿易。根據亞歷山大•亨利的說法:“四股勢力在搶奪薩斯喀徹溫流域的印第安貿易,幸運的是今年他們聯合出資,等貿易季節結束的時候,再去分配毛皮和牛肉。這一安排對商人是互利的。”[20]1776年,他們進一步把其供應基地從麥基諾向西挪到大波迪奇(GrandPortage),奠定了西北公司的基礎。1777年,加拿大總督卡爾頓勛爵為了打擊美國人和規范大湖以西的毛皮貿易,禁止除了由英國軍隊護衛的任何其他船只在大湖航行,給商人們運送物資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更增加了商人們合作開發西北毛皮的必要性。從事西北貿易的商人們在密奇里麥基諾駐軍長官佩斯特(DePeyster)的協調下,建立一個共同的“商店”,儲存貨物和毛皮。在此基礎上,蒙特利爾的主要商人們最終在1779年建立起一個松散的合伙組織———西北公司。該公司分成16股,共同承擔西北毛皮貿易的風險。西北公司后來又多次重組,后來連在西南地區從事毛皮貿易的主要商人也都加入進去。該公司在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同哈德遜灣公司為了西部毛皮貿易的控制權而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沖突和對抗,直到最后兩公司于1821年合并重新組建為新的哈德遜灣公司。總之,北美獨立戰爭為加拿大的毛皮貿易提供了合適的擴張空間。蒙特利爾的商人在英國人的資本和法國人的經驗相結合的基礎上,利用美國人退出的毛皮貿易的有利時機,牢牢掌握了大湖區毛皮貿易的控制權。他們從底特律往南接管了俄亥俄河流域的毛皮貿易,并與西班牙人爭奪更遠地區的毛皮貿易。他們從麥基諾往西北,把勢力伸展到薩斯喀徹溫河谷,同哈德遜灣公司展開爭奪。利用美國獨立戰爭的大好時機,以西北公司為主的加拿大毛皮貿易集團掌握了北美毛皮貿易的絕大部分份額。在18世紀80年代,哈德遜灣公司每年的貨物交易量在3萬英鎊左右,而西北公司則大約在16.5萬-24.2萬英鎊左右。[21]62斯蒂文斯認為在美國獨立戰爭期間,加拿大每年輸往英國的毛皮大約為20萬英鎊左右。[22]
四、《巴黎條約》與北美毛皮貿易格局的調整
1783年英美雙方簽訂了《巴黎條約》,標志著北美獨立戰爭的結束和英國正式承認美國的獨立。美國成為這場戰爭的最大贏家,它獲得了夢寐以求的五大湖以南、密西西比河以東的地區,領土面積增加一倍,為日后的西部開發和崛起奠定了基礎。然而加拿大卻在這個條約中損失巨大,北美毛皮貿易的格局又面臨著新一輪的洗牌和調整。其實,在巴黎的談判桌上,毛皮貿易并不是英美雙方關注的一個重要議題。以富蘭克林為代表的美國方面的談判代表早在獨立戰爭開始前就夢想著占領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地區,西部問題更是導致美國人走向獨立的一個重要的原因,但美國人所要的是對西部進行移民和拓殖,而不是其毛皮利益。在談判中,美方代表富蘭克林甚至要求英國將加拿大也贈予本國,以顯示英方對美國的善意,而其理由則是這塊地區只有毛皮貿易,對英國意義不大。[7]643而英國方面所派出的談判代表奧斯瓦爾德(RichardOswald)不僅完全同意美方代表的意見,甚至自身就力圖在美國西部謀求利益,因此,美國人在談判桌上實現了戰場上所未能達成的目標,西部被完全割讓給美國。卡利塞伯爵(EarlofCarlisle)在議會中批判道:“大不列顛實際上失去了整個加拿大,從阿勒根尼山到密西西比的所有領土都失去了,大湖區所有的堡壘、貿易站、定居點等都失去了,毛皮貿易也失去了。”[23]297英美雙方以大湖中心線為界,但密歇根湖歸美國。雖然規定給予加拿大人在密西西比河的航運權,但沒有任何意義,英國當局對于北美的地理知識很粗糙,也無心關注。對于英國來說,巴黎談判及隨后的條約中所暴露出來的仍然是急于從美洲事務中抽手,減少政府開支的一貫理念。主持談判的Shelburne勛爵在議會中宣布:防守加拿大的費用每年高達80萬英鎊,而它每年進口英國商品僅為5萬英鎊。[24]因此,謝爾伯恩勛爵的主張由原來的“不愿獲取領土轉為意欲盡快將其脫手”。[16]52雖然早在《巴黎條約》談判期間,當加拿大商人獲知條約的初步內容時,就立即向英國政府提出抗議,但最終仍然難以挽回大湖以南的毛皮產地被劃入美國領土范圍的結局。盡管對美國的慷慨讓步成為諾斯勛爵和福克斯打擊其政治對手謝爾伯恩的工具,新政府依然對保護加拿大的毛皮貿易不感興趣,僅僅是對原先的初步協定做了些許修改。根據條約的規定,加拿大失去了原來《魁北克法案》所規定的大湖以南與俄亥俄河以北之間的毛皮產地,還有大湖區毛皮貿易的最重要的堡壘底特律、尼亞加拉、密奇里麥基諾和大波迪奇等。當時加拿大所產毛皮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通過這幾個貿易站來完成的。根據當時著名的毛皮商人麥吉爾的估計:加拿大每年的毛皮貿易大約為18萬英鎊,其中約有10萬英鎊來自西南地區。[16]54如果這些關鍵性的貿易站交給美國,那就意味著超過一半的毛皮貿易將從此與加拿大毛皮商人無緣。而大波迪奇更是對加拿大毛皮貿易意義重大,它是毛皮商人向西北地區進行毛皮交易的中轉站,這個關鍵位置也劃給了美國,從大湖區通向西北地區的毛皮貿易面臨著被美國人攔腰截斷的危險。如果《巴黎條約》的規定得以執行,那對加拿大的毛皮貿易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不過,形勢很快發生了轉變。英國一方面擔心貿然交出西部會引發印第安人的暴動,從而威脅整個加拿大的安全,另一方面又受到加拿大毛皮商人和倫敦商人的抗議,遂借口美國方面沒有履行條約的規定,如賠償英國商人的債務、發還效忠派的財產等,指示加拿大總督哈迪蒙德拒絕交出堡壘,也阻止美國商人進入該地區進行貿易。英國想在加拿大和美國之間建立一個大湖區印第安人的緩沖帶。但是,當韋恩將軍于1794年8月在倒樹之戰(BattleofFallenTimbers)中一舉擊潰了俄亥俄河以北的印第安人之后,英國人才最終通過《杰伊條約》同意在1796年把西部堡壘交給美國。在英國交出大湖區堡壘以前,加拿大毛皮貿易商人利用英國的保護,繼續同這里的印第安人進行毛皮貿易。1784年,底特律的毛皮產值達到4.08萬英鎊,麥基諾則為6.04萬英鎊。[23]299到1797年,即英國交出大湖區堡壘的第一年,從蒙特利爾經尼亞加拉運往底特律的商品包括43668加侖酒、1344米諾特(minot)的鹽以及其他各類商品,總價值為55220英鎊,而從大湖區運回的毛皮有5826包(pack,每包大約100張海貍皮),其中來自底特律的2616包,密奇里麥基諾3210包,總值仍然有87390英鎊之多。[5]186-187雖然《杰伊條約》規定英國商人仍然可以在大湖以南從事貿易,但他們越來越受到美國商人的競爭和當局的擠壓,再加上移民的涌入和毛皮資源的逐漸枯竭,英國商人逐漸退出了西南地區。其實早在英國交出大湖區堡壘以前,鑒于西南地區越來越不利的局面,在本地區從事毛皮貿易的兩大公司福賽思-理查德森公司(Forsyth,RichardsonandCompany)和托德-麥基爾公司(Todd,McGillandCompany)在1791年就向西北公司提出了申請,并在次年被批準加入了新組后的西北公司。1796年以后,雖然仍然有部分商人在大湖區從事毛皮貿易,但形勢越來越不利。1808年,蒙特利爾商人向加拿大政府提交的一封信件中稱:“英國臣民應盡快放棄在美國轄區內的印第安貿易……而一旦放棄上述貿易,英國人在加拿大轄區內對印第安人的影響也會隨之終結。”從事西南部貿易的蒙特利爾商人除了一部分轉入西北地區的毛皮貿易,逐漸并入西北公司以外,堅持留在此地的另一小部分商人則與美國著名商人阿斯特的毛皮公司合作,以逃避美國政府的限制。但到1816年,美國政府頒布法令,不給在美國領土上從事毛皮貿易的外國商人頒發許可證,最終把這些加拿大商人也趕出了大湖區。不過到這個時期,大湖以南的毛皮資源也已經枯竭。自從美國革命以來,威廉•潘頓(WilliamPanton)的公司到1799年每年都出口12.4萬張鹿皮,而到1803年,就只有7.95萬張了。[25]印第安人酋長也抱怨說:我們的鹿快沒有了。[26]加拿大商人在大湖區從事毛皮貿易的黃金時代隨著《杰伊條約》的簽訂而終結了。《巴黎條約》對加拿大西北地區的毛皮貿易同樣帶來了很大的影響。西北地區毛皮貿易的集結地原本在麥基諾,后來隨著毛皮商人的西進,位于皮金河口的大波迪奇成為西北毛皮貿易的中轉中心。1783年《巴黎條約》把大波迪奇劃給了美國。雖然英國拖延交出大湖區據點,但既然英國無意為加拿大商人的利益而同美國開戰,那交出大波迪奇那就僅僅是時間的問題了。《杰伊條約》簽訂以后,美國方面刻意限制西北公司從大湖通往大波迪奇之間的貨物運輸,征收重稅。西北公司在這種情形下只能尋找其他的代替地點,大約在1801-1803年間,他們著手在加拿大一側建立起一個新的貿易中轉站,即位于桑德灣(ThunderBay)的威廉堡(FortWilliam)。而原來的貿易站則隨著英國商人的離去而逐漸廢棄。[27]除此之外,原本在大湖以南地區從事毛皮貿易的商人,尤其是以福賽思-理查德森公司為首的貿易商人在1795年轉入西北地區的毛皮貿易后,在1798年聯合蒙特利爾的一些商人組成新西北公司,與原來在西北地區從事毛皮貿易的商人集團進行競爭,他們因其貨物上的標志而被稱為XY公司。后來,著名的毛皮商人亞歷山大•麥肯齊也加入XY公司。到1804年,西北公司的首腦西蒙•麥克塔維什去世后,西北公司與XY公司的競爭才算結束,雙方聯合重組為新的西北公司,與哈得遜灣公司爭奪北美西北地區毛皮貿易的壟斷權。《巴黎條約》對美國毛皮貿易的格局也產生了重要影響。由于獨立戰爭前的禁運和隨后戰爭所導致的物資匱乏而致使北美十三殖民地的毛皮貿易一度陷入停滯狀態,許多商人把貿易轉到加拿大。在獨立戰爭中,雖然大陸會議為了拉攏印第安人而試圖恢復毛皮貿易,但由于物資缺乏和英國印第安事務官員的策動而收效不大。因此在整個獨立戰爭期間,雖然有西班牙人和法國商人的挑戰,英國人牢牢掌握著大湖以南地區毛皮貿易的控制權,并將這種局面一直延續到《杰伊條約》簽訂以后。直到1796年英國人交出大湖區據點以后,美國商人才逐步取得了對這片地區的毛皮貿易控制權,并逐步把英國商人排擠出去。1809年,著名毛皮商人阿斯特建立美國毛皮商人取得密西西比毛皮貿易控制權的一個標志。英美在大湖區的矛盾還導致了中美之間毛皮交易的興起。在1796年英國人交出大湖區的毛皮據點以前,試圖到這一帶進行毛皮貿易的商人遭到英國的阻撓以后,充滿冒險精神的新英格蘭商人不得不尋求其他的毛皮貿易渠道,北美西北海岸的海獺皮貿易為困境中的美國人提供了新的商機。西北海岸的毛皮貿易最早是俄國人和英國人開創的,他們從這里與印第安人交換海獺皮,運到中國的廣東銷售,每張可以賣到80-90美元,相當于海貍皮的30倍。[28]格雷船長成為美國人開通西北海岸的海獺皮與中國市場的直接貿易的先驅。他在1788年指揮“哥倫比亞號”商船到西北海岸探險,收集海獺皮,到廣東交換,然后運回貨物銷售,從而奠定了新英格蘭商人同中國之間毛皮貿易的基本模式。美國人逐漸排擠英國人和俄國人,成為西北海岸海獺皮貿易的主導者。從1788年到1826年,美國船隊共完成了127次中美之間的貿易,大約每年3次。美國人也從中獲得了豐厚的利潤。比如Des-patch號在1794-1796年去中國的航行中,各項支出共25563美元,而收入是51541美元,利潤達到25978美元,202%的利潤率。在1804-1814年間,共有21艘美國船隊攜帶價值507800美元的貨物去西北海岸,換回491981美元的毛皮,在中國賣了11123000美元,利潤率高達2200%,即使去掉人員船只開支17773000美元,仍然有525%的凈利潤率總之,西北海岸的毛皮貿易是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期北美毛皮貿易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西北海岸的資源開發、印白關系和大國爭霸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美國人由于在大湖區貿易受阻而開通的中美之間的海獺皮貿易與由“中國皇后號”所開啟的人參貿易一道,成為早期中美經濟交流的重要篇章。
五、結論
1763年英法七年戰爭結束后,英國人擊敗法國人取得了毛皮貿易的控制權,法國人退出北美大陸后,英裔商人迅速北上補充了法國人留下的位置,他們與當地下層的法裔毛皮商人相結合,一方面向西北擴展勢力,同哈得遜灣公司爭奪薩斯喀徹溫流域的毛皮資源;另一方面則以大湖區的貿易據點為依托,同北美十三殖民地原有的毛皮集團爭奪大湖以南地區的毛皮資源。然而,英國與北美十三殖民地之間不斷加劇的政治沖突使得北美大陸的毛皮貿易格局出現了重要的轉變。在北美十三殖民地本身的毛皮貿易由于戰前的禁運和隨后的物質匱缺而陷于停滯的同時,魁北克的毛皮貿易卻從上述兩者的矛盾和沖突中收益,不僅獲得了較好的政治待遇,擴大了邊界,而且還接收了來自美國方面的許多毛皮貿易商人及其業務。在獨立戰爭期間直到1796年英國交出大湖以南地區以前,加拿大商人以大湖區的據點為基地,向南與西班牙商人競爭,向西北深入哈得遜灣公司的內陸腹地,牢牢控制著這一帶的毛皮貿易,從而對美洲的經濟發展和政治格局的變動施加了重要影響。不過,我們在承認獨立戰爭對毛皮貿易的發展造成巨大影響的同時,也不能夸大這種經濟形式在整個北美歷史發展乃至英國政府決策中的重要性。雖然毛皮邊疆在當時占據北美3/4地面積,為毛皮商人集團提供了豐厚的利潤,也維持著印第安人與白人之間的合作關系,但除了在加拿大居于主導性的經濟地位以外,在北美十三殖民地越來越處于次要地位。而在大英帝國的整個決策中,它所唯一關心的就是維持帝國利益,只有當毛皮貿易與帝國利益相一致的時候,才會得到英國的注意,而一旦與帝國消減財政支出的目的相沖突,毛皮商人的利益就被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了。因此,“毛皮貿易僅僅是歐洲經濟史上的一個次要的章節”。46加拿大毛皮集團同北美十三殖民地爭奪大湖區的斗爭從某種程度上是北美歷史上毛皮邊疆和種植業邊疆之間緊張關系的一個縮影。在整個北美西部發展史上,毛皮邊疆與農業邊疆之間存在著一種自然的張力,因為農業邊疆會把毛皮獸趕得更遠,因此貿易集團一般都不支持對邊疆進行農業開發。美國獨立戰爭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反對大英帝國的商業壟斷、爭取對西部進行自由開發權力的斗爭,而加拿大的毛皮利益集團在這一點上無疑符合英國的戰略構想,因而得到了它的支持。而北美十三殖民地所要求的占領印第安人的土地進行農業開發的要求則是與大英帝國的商業利益相背離的,因而受到前者的壓制。最后斗爭的結果仍然是農業集團戰勝毛皮集團,把毛皮邊疆推向更遠的西部。北美印第安人成為英美斗爭的犧牲品。在1763年以前,英國和法國毛皮商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印第安人盟友,土著人從英法爭奪的夾縫中還能夠有一些選擇的自由。而美國獨立戰爭所引起的利益格局的調整,北美印第安人只能選擇追隨英國、對抗北美十三殖民地。然而,英國在1783年談判中對大湖以南地區的出讓,令這里的印第安人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1794年倒樹之戰,印第安人戰敗,不得不讓出土地。其實,在這場戰爭中,無論北美十三殖民殖民地獲勝,還是加拿大的毛皮集團取得優勢,對印第安人來說,都意味著災難和不幸。農業邊疆直接要求占有印第安人的土地,信奉一個好的印第安人是一個死的印第安人的信條。而在毛皮邊疆中,印第安人通過為白人提供毛皮而得以換得白人社會的一些商品,但毛皮貿易是一種竭澤而漁式的開發模式,一旦毛皮枯竭,邊疆西移,這里的印第安人作為獵手對白人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印第安人要么轉化為中間商人,要么陷入貧困之中。參考文獻:PeterC.Newman.EmpireoftheBay[M。
作者:付成雙單位:南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