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俄語的比較功能和比況功能比較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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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陽建筑大學學報》2015年第六期

摘要：

以對比語言學為理論基礎，以漢俄語中表示比較功能和比況功能的比較句為語料，從能夠進入到“比較類”句式的比較結果W需要滿足的量級序列語義要求、能夠進入到“比況類”句式的比較基準Y需要滿足的語義條件以及這兩類句式的形成原因等三個方面進行了探討。結果表明：“比較”和“比況”這兩種功能在漢俄語中既有共同的表現形式，又有各自的特殊用法，語言類型的不同反映在其句法格式上。

關鍵詞：

漢俄語比較句；比較功能；比況功能；對比研究

漢語中有這樣一類句式：“X比Y還W”。關于這種句式已經有多位學者進行過研究。有從程度副詞“更”與“還”互相替換和否定比較角度的闡述［1］；有對該類“比”字句和“條件倚變句”相似性的分析［2］；還有對否定比較句的程序與句式的探討［3］；還有對該句式中副詞的主觀性表現的剖析［4］；以及對“比”字句中量差程度副詞使用特點的歸納［5］；或是從反預期構式的角度對該句式的界定［6］；抑或是從構式語法的視角對“X比Y還W”的構式義和語用功能的闡釋［7］；值得關注的還有對該句式的構式意義的分析及與其他相近結構的對比［8］；另外還有對該構式的認知機制和演變動因的討論［9］。學者們對“X比Y還W”句式多角度、多維度的研究已取得了顯著成果，為進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礎。但是，從漢俄語言對比的角度對這種語言現象的研究至今鮮有成果。漢語中的句式“X比Y還W”，具有兩種功能，一為比較功能，二為比況功能，這已經成為學界的共識。從語言類型學來說，漢語屬于孤立語，俄語屬于屈折語，兩種不同的語言之間既有差異，也有共性。筆者擬從漢語中具有這兩種功能的比較句句式為考察對象，詳細分析兩種功能各自的表現形式，并考察這種語言現象在俄語中的具體體現。具體論述漢俄語中的這種句式之間的關聯，以及其共性和差異的主要表現。

一、表示比較功能的漢俄語比較句

筆者所使用的漢語例句主要引自北京大學語料庫（CCL），俄語例句來源于俄語國家語料庫（Национальныйкорпусрусскогоязыка）。筆者擬研究的句式屬于比較句。“比較句的基本式可以分出五個基本組成部分：參比主項（又叫比較主體）、參比客項（又叫比較基準）、比較詞（又叫比較標記）、比較視點和比較結果”［10］。如“我比你個子高”，“我”和“你”分別是比較主體和比較基準，“比”是比較標記，“個子”和“高”則是比較視點和比較結果。根據這種劃分標準，漢語句式“X比Y還W”中，X充當比較主體，Y充當比較基準，W充當比較結果，“比”充當比較標記，比較視點省略。這類比較句是就兩個主體某一方面性狀做出的比較，如“我們比你們還認真”，它表示在“W（認真）”這個性狀特征上，X（我們）比Y（你們）的程度更強。換言之，主體X和Y在“W”這個量級序列（或量級軸）上的量級程度是不同的。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漢語中的兩個比較項是有形式標記的，由介詞“比”介引的成分為比較基準Y。但在有形態變化的俄語中，因為形容詞和副詞有級的形態變化（原級、比較級、最高級），含有比較等級的形容詞、副詞用于句子中便形成比較結構，構成比較句。例如：“Якрасивеесестры”中，я是比較主體X，сестра是比較基準Y，красивее是比較結果W。

1．能夠進入這類比較句的W的語義和句法特征比較結果W，通常指的是兩個主體所共有的某種屬性。它一般都具有“量級”語義特征，在比較句中常常體現為某種量級序列。在對收集到的語料做了細致分析和詳盡歸納之后可以發現：能夠進入這類比較句的量級序列（或量級軸）W通常分為表示性質屬性、狀態屬性、動作行為屬性、數量屬性等4種量級序列的詞語。（1）性質屬性量級序列。句中的比較結果W通常表示事體的性質屬性維度，如物理、性質、心理等維度。例句如下：①有二十四五歲，比他母親個子還高。②抽完一桿煙，才看清半人多高的鷹王踞于地上，腳上的鐵鐐比他的還粗。③Ещёунеёногибылидлиннее，чемуСветы．中文：而且她的腿比斯維塔的還長。④Что，утебяталиявсетакаяже，какяйцо，всерединетолще，чемкверхуикнизу？中文：瞧，你的體形還是像雞蛋一樣，中間比上下兩頭還粗。例句①～④中，從語義角度來看，漢俄語在W位置分別出現了高矮、長短等表示事物物理維度特性的量級序列；從詞性角度來看，漢語中的W以性質形容詞為主，俄語中的W為性質形容詞比較級形式。⑤又寬敞，又干凈，比北京張姨的家還好。⑥Понятно，чтопоездканаарендованноймашинеобойдётсязначительнодороже，чемналичной．中文：當然，租車比開私家車還要貴得多。⑦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овэтомвопросесчитает，чтоэволюциялучше，чемреволюция．中文：在這個問題上當局認為，進化要比革命好。例句⑤～⑦中，俄漢語量級序列W都表示事物本質性狀特征，如好壞、貴賤等量級序列；漢語中W的詞性以單音節或雙音節性質形容詞為主，俄語中W多為性質形容詞比較級形式。⑧我告訴你說吧，我心里比你還難過?、岌抱猝讧铵洄唰蕨乍荮瘰咬唰荮瞌戋讧擐悃洄缨学丕支擐毵讧擐濮侑擐学洄?，чтомужспалспроституткой，обиднее，чемеслибыонполюбилдругую．中文：大部分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妓女睡過覺，比知道他移情別戀還要難過得多。⑩Думаю，вэтусекундуябылболеевзволнован，нежелитысама．中文：我覺得，在這一刻我比你還要激動。例句⑧～⑩中，漢俄語量級序列都表示主體的心理狀態、生理感受特征，如難過等量級序列；漢語W的詞性以雙音節心理形容詞為主，俄語W以性質形容詞比較級為主。（2）狀態屬性量級序列。句中的比較結果W通常表示事體的狀態屬性量級序列，多用動補結構來充當。例句如下：①坐火車比走道兒還累得慌，從此再也不坐火車了?、谙睦险弋斎徊环磳?，祖父盼孫子自有比父親盼兒子還盼得厲害的。③她比抬她的苦力還覺著乏。④真的，文人對于自己，有時比旁人對于他還看得輕賤。⑤Вчужомберете，скакой－топобрякушкойнашееиещеболеепьяный，чемпаручасовназад．中文：他戴著別人的帽子，脖子上掛著串叮當作響的玩意兒，比兩個小時前還醉得厲害。例句①～⑤中，漢俄語量級序列都表示事物的某種狀態屬性。漢語W的詞性以“動詞＋補語”的動補詞組為主。俄語因為沒有動補結構，就用“動詞＋比較級”或復合式比較級“более／менее＋形容詞原形”的結構來表示狀態屬性量級序列。（3）動作行為屬性量級序列。句中的比較結果W通常表示動作行為屬性的量級序列，多用動賓詞組來充當。例句如下：①小英子比她娘還會說，一天咭咭呱呱地不停。②為什么他要比當爹的，還要疼這個孩子呢？③是的，你的媽媽一定比我還歡喜你，要是在病中看見你這樣遠跑回去。④АчтоещеможетбольшеолицетворятьМоскву，чемКраснаяплощадь？中文：還有什么比紅場更能代表莫斯科的呢？⑤Столоваяложкарисасодержитбольшеполезныхвеществ，чемстоловаяложкаголубики．中文：一勺大米比一勺柑橘還要包含更多的營養物質。例句①～⑤中，漢俄語例句中都出現了表示主體的某種行為動作量級的序列。漢語W的詞性以“能愿動詞＋動詞”或“動詞＋賓語”這類動賓詞組為主，俄語中的W以“больше＋動詞”為主。（4）數量屬性量級序列。句中的比較結果W通常表示數量屬性的量級序列，多以形容詞和數量詞組來充當。例句如下：①不過，他比您還小兩歲哪。②等你出嫁的時候，我要把喜事辦得比這還強十倍。③那個叫瓊華的張家姑娘原來是這位叔母的表妹，若論輩份比郭開貞還高一輩呢。④你聽聽，多會來事兒，一下子就給她生的丫頭報了名分，大排行，算是第四位，比即將出世的我，還要先一號。⑤Ейбылодвенадцать，нагодстаршеменяивышенаполголовы．中文：她12歲，比我大一歲，高半頭。⑥Порогдверивышеполаначетыреступеньки．中文：門檻兒要比地板高出四個臺階。例句①～⑥中，漢俄語量級序列都表示數量屬性，如“高一輩”、“大一歲”、“高半頭”等；漢語W的詞性以“形容詞＋數量詞組”為主。俄語的數量屬性量級序列W以“比較級＋前置詞на／в＋名詞詞組四格”為主。

2．形成這類比較句式的主要原因漢俄語中這類比較句之所以具有“比較”的語法意義，是由于該句式預設Y具有W所表示的性狀、程度，且Y處于W所表示的性狀、程度的兩極之間的某一個位置。例句如下：①你這小子，比你爸爸還滑?、讧讧洄学郄瑙恣岌猝唰悃洄唰绉讧洄猝支支缨咬讧侑擐支悃?，чемрусские．中文：中國人做生意比俄羅斯人還滑頭。在這兩個例句中，都預設了Y（“你爸爸”和“русские／俄羅斯人”）具有W（“滑頭／хитрый”）的性狀、程度，而且他們都處在“滑頭／хитрый”這個量度等級序列所表示的性狀、程度的兩極之間的某一個位置。這就決定了比較類句式的兩個比較是現實的。例句①～②中，X與Y之間，即“你”和“你爸爸”，“китайцы／中國人”和“русские／俄羅斯人”之間存在著可比性，比較是現實可行的。

二、表示比況功能的漢俄語比較句

不同于前面所說的具有比較功能的比較句，這一類比較句具有比擬和比況功能，如“她眼毛比手指還粗”，是把比較基準Y（手指）所表示的事物作為衡量的標準來比況說明比較主體X（眼毛）的性狀和程度。

1．漢語比況類比較句中比較基準Y的語義特征（1）事物語義功能。句中的比較基準Y通常表示某種事物，例句如下：①馬桶比縣委食堂的飯碗還要細瓷白亮，怎么忍心用屎尿去糟塌?、谒麤]想到我的臉皮比宣紙還吃墨，洗盡墨痕，臉皮象紙一樣快洗破了。③總理對我的恩德真是比天還高，比海還深。④這個廠女多男少，女人的吱吱嚓嚓可比男人的拳頭還厲害，她招架不住，只好再另找工作。⑤明明已經是民國了，為什么還要糟蹋藝人，把藝人看得比鞋底上的泥還不如？⑥你爸爸雖然死了，可是他給人民發現了一座礦山，他的死是比泰山還重的。⑦他心中看見一條白光，比長江還長，把全中國都照亮，再沒一點渣滓，一星灰塵。⑧這個騙局設計得確實不錯，讓人大開眼界，比好萊塢大片還精彩。⑨想透了這些，他越發敬重視名聲比生命還金貴的繼母。⑩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比言語還加倍的厲害。例句①～②中比較基準Y是表示日常物品的詞語“飯碗”、“宣紙”。例句③～⑤中的比較基準Y是非定指的名詞“天”、“?！?、“男人的拳頭”、“鞋底的泥”。例句⑥～⑧中的比較基準Y則是專門指稱某種特定事物的定指名詞“泰山”、“長江”、“好萊塢大片”。例句⑨～⑩中的比較基準Y較為特殊，是表示抽象事物的名詞“生命”、“言語”。（2）人或動物物語義功能。句中的比較基準Y通常表示人物或動物。例句如下：①咱老石比濟公還聰明咧?、谒认膳€美，同時比魔鬼還厲害?、奂爸劣辛诵『?，簡直的就不能再有什么預算決算，小孩比皇上還會花錢。④誰都知道三連長打起仗來比猛虎還猛。⑤你的嘴比蛤蜊還關得緊！例句①～③中的比較基準Y表示人，其中既有專指名詞“濟公”，也有非定指的“魔鬼”、“皇上”等詞語。例句④～⑤中的比較基準Y則是表示動物的詞語，如“猛虎”、“蛤蜊”等。（3）行為事件語義功能。句中的比較基準Y表示某種行為事件。例句如下：①連續發生的天災人禍，使病中的遭受到比唐山地震還要大的震動。②老殘笑道：“難不成比唐僧取經還難嗎？”③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④林先生勉強安慰著，心里的難受，比刀割還厲害。

2．俄語比況類比較句中比較基準Y的語義特征（1）事物語義功能。俄語中表示某種事物的詞語可以充當句中的比較基準Y。例句如下：①ГрязнейшиевыхлопытрудовойМосквычищевашейтлетворнойпарфюмерии，сучкиимерзавки！中文：你們這些混蛋，母狗！莫斯科最骯臟的排氣管比你們臉上抹的劣質化妝品還干凈?、讧Η荮堙学椐讧毵支蕨支洄荮恣乍唰蕨缨恣蕨支洄学支洌形模捍驋呶葑釉粕紭渲Ρ葤咧氵€掃得干凈。③Доматишеводы，нижетравы，боялсяматери，унеёбылатяжёлаярука，боялсяменя：ябьюхотяиредко，нокрепко．中文：他在家比水還安靜，比草還低微，怕母親是因為她下手很重，怕我是因為被我狠狠地揍過幾次。④Насколькоямогуразглядеть，онамрачнеетучи．中文：依我看，她比烏云還要陰郁。⑤НаЗападетуалетычище，чемтутДом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中文：在西方，連廁所都比這的政府大樓還干凈?、蕨ェ恣蕨讧侑洄猝濮咬恣蕨濮悃唰猝唰悃丕讧鸳学洄支荮瞌擐唰鸳唰侑学缨唰乍学椐讧毵支蕨唰悃堙唰缨悃堙唰鸳唰缨唰侑乍濮绉眩形模豪贌龔S煙囪里冒出的黑煙也比莫斯科市的空氣干凈。⑦Твоясудьбабыладляменядорожеличногосчастья！中文：對我來說，你的終身大事比我自己的幸福都重要。例句①～②中，比較基準Y為日常生活用品“化妝品”、“掃帚”。例句③～④的比較基準Y是代表不確定事物的非定指名詞“水”、“草”、“烏云”。例句⑤～⑥中，比較基準Y是代表具體事物的定指名詞，如“政府大樓”、“莫斯科市的空氣”。例句⑦的比較基準Y是代表抽象事物的“幸?！?。（2）人或動物語義功能。句中的比較基準Y通常表示人物或動物。例句如下：①Силавтом，чтоон，может，дорожедесятерыхродныхмнебыл．中文：關鍵是他對我來說比十個親生兒子還寶貴。②Бабыкрепчеоказалисьмужчин，злеезажизньцеплялись．中文：女人比男人還堅強，她們對待生活更為積極。③Пропащаямояжизнь，хужесобакивсякой．中文：我的日子實在難過，連狗都不如。例句①～③中的比較基準Y表示某類不確指的人或動物。（3）行為動作語義功能。這是用表示某種行為動作的詞語來充當句中的比較基準Y。例句如下：①Кудаэффективнеесоздатьнарынкетакиеусловия，прикоторыхзаконыинормылегчеипрощебылобысоблюдать，чемобходить．中文：更為有效的是創造出這樣的一種市場條件，使得人們遵守法規比繞開法規還要輕松簡單。②Ноумеретьгораздолегче，нежелиневидатьееболее．中文：但是死也比不再見她還容易。

3．形成比況類比較句式的主要原因與前面所說的比較類句式不同，漢俄語中這類比況類句式形成“比況義”的原因是：“該句式預設在特定的語境中，Y具有最高的性狀、程度，Y處于W所表示的性狀、程度的極端位置，通常Y超過X。例句如下：①說體育組新來了一個高個子，叫小宋，人生得很帥，嘴皮子比王麻子剪刀還快。②Зина，онастрашнонервная，натураунеётоньшеволоса．中文：吉娜是個極為敏感的人，她的心思比發絲還細。這兩句中，“王麻子剪刀”和“волос／發絲”（即Y）被預設為具有最高的性狀程度，處在“快”和“細”這兩個量度等級序列所表示的性狀程度的極端位置。并且根據公眾的共同認知，在“快”這個程度軸上，Y（王麻子剪刀）超過X（嘴皮子）；在“細”這個程度軸上，Y（волос／發絲）超過X（натура／心思）。因此比況類句式的比較是不現實的，說話人用“嘴皮子比王麻子剪刀還快”和“心思比發絲還細”句式，突破邏輯常規，帶有明顯的夸張色彩。

4．比況類句式中比喻手法的表達漢俄語中，還有這樣一些比況類句式：①你們的心比蝎子還毒?、讧¨悃学蕨瑙学猝瞌擐学绉蕨濮猝讧荮悃瘰讧悃洄学荮椐支猝擐支支擐唰椐冢形模嚎缮郴誓樕幊?，變得比黑夜還黑。例句中，“蝎子”和“ночь／黑夜”具有“毒”和“черный／黑”所表示的性狀，“你們的心”和“царь／沙皇”并不具有這種性狀，而且“你們的心”與“蝎子”、“沙皇的臉色”與“黑夜”之間也沒有可比性。說話人使用這種句式的真實意圖，是用“蝎子”、“黑夜”的性狀來比喻說明“你們的心”、“沙皇”的性狀，并以此來表明說話人褒貶之情。

三、結語

表示比較功能和比況功能的比較句是漢俄語“比較”范疇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比較類”句式表示現實的比較，能夠進入到漢俄語這類句式的比較結果W需要滿足性質屬性量級序列、狀態屬性量級序列、動作行為屬性量級序列和數量屬性量級序列的語義要求；而“比況類”句式則表示非現實的比較，能夠進入到漢俄語這類句式的比較基準Y需要滿足表示某種事物、人和動物、某個事件的語義要求。該研究結果將有助于揭示漢俄語比較句的形成機制，加深對漢俄語比較句形式標記的認知，并為漢俄語的對比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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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鐘曉雯 單位：天津外國語大學歐洲語言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