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語內語用失誤探討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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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為了減少同一語言文化背景下產生的語內語用失誤，提高語言交際的效度，文章以耶夫·維索爾倫的交際語境順應理論為研究框架，分析了漢語語內語用失誤產生的主要原因，探討了漢語言文化交際中的言語順應問題。研究指出：培養交際雙方敏銳的語境意識和元語用意識，提升語用能力，對于減少語內語用失誤至關重要。

關鍵詞：交際語境；順應理論；漢語；語內語用失誤

1983年英國語言學家珍妮·托馬斯（JennyThomas）在《跨文化語用失誤》一文中首次提出了“語用失誤”的概念。30多年來，我國語用學界的專家學者對語用失誤的研究方興未艾，成果豐碩。例如：黃次棟在《語用學與語用錯誤》一文中首次提出了“語用錯誤”的概念，詳細介紹了十種不同的語用錯誤，指出只有重視語言形式在各種非語言環境下的應用才能避免語用錯誤［1］；何自然和閻莊在《中國學生在英語交際中的語用失誤———漢英語用差異調查》一文中指出，語用失誤主要是由于交際雙方缺乏語言語用知識和社交語用知識而產生［2］；孫亞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指出，語用失誤是由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的心理表征差異造成的［3］；戴煒棟和張紅玲強調，表層文化遷移和深層文化遷移是語用失誤的主要誘因，指出外語教學要實現提高學生語言能力和培養跨文化交際能力的雙重目標，必須要將文化教學與語言教學有機地統一起來［4］。綜上所述，國內許多學者都試圖從不同角度去定義語用失誤并分析語用失誤的成因，但是大多數研究又都囿于跨文化語用失誤層面，對同一語言文化背景下可能產生的語內語用失誤的研究可謂鳳毛麟角。根據中國知網相關文獻數據顯示，2008—2017年間，以“語內語用失誤”為篇名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和畢業論文共計10篇，而以“漢語語內語用失誤”為篇名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包括畢業論文）僅有1篇。語用學關于語用失誤的全面研究不僅要探討跨文化交際背景中產生的跨文化語用失誤，而且還要研究同一母語文化交際（漢語言文化交際）中可能出現的語內語用失誤。

一、關于語用失誤的闡釋

珍妮·托馬斯在《跨文化語用失誤》一文中首次提出：只要聽話人感知的話語意義與說話人意欲表達的或者應該為聽話人感知的意義不同，就會產生語用失誤［5］。但是國內有些學者對珍妮·托馬斯的“語用失誤說”持不同見解，強調語用失誤應該從說話人的角度去定義，與聽話人無關。例如，錢冠連指出，語用失誤是說話人在言語交際中雖然使用了符號關系正確的句子，但是卻忽視了時間、空間、對象、場合等要素或是違反了人際規范、社會規約等而產生［6］28；何自然也強調由于說話人說話方式欠妥、說話不合時宜或者表達不合習慣等導致交際難以取得預期效果，產生語用失誤［7］13。既然言語交際是雙向的，那么語用失誤既可能由說話人引起，也可能由聽話人引起。結合上述觀點，筆者認為語用失誤是指在跨文化交際或同一母語文化交際中，說話人忽視了時間、空間、對象、場合等要素或是違反了人際規范、社會規約等導致的錯誤或是聽話人由于自身原因未能準確理解說話人的意義而造成的錯誤。近年來，為了全面、詳實地闡釋語用失誤這一現象，國內語用學界的專家學者們一直努力尋求一個能夠涵蓋語言、社會、文化和心理等因素的全新的研究視角和應用模式。作為“語用綜觀說”核心內容的順應理論，可以說是此背景下的必然選擇。

二、交際語境順應理論框架

國際語用協會秘書長耶夫·維索爾倫（JefVer－schueren）在《語用學詮釋》一書中提出了語用綜觀說，完善了順應理論，為語用學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和范式。耶夫·維索爾倫指出，話語意義的生成過程就是話語與語境之間的互動順應過程，不同的語境成分決定了語言形式的選擇和語用策略的應用。語境主要由語言語境和交際語境構成。語言語境是交際雙方在語言使用過程中選用的各種語言手段；交際語境具體包括語言使用者、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和心理世界等因素［8］67。語言使用者在交際語境中處于核心地位，因為只有語言使用者的認知，才能有效地激活交際語境中的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和心理世界等語境因素，語言的交際功能才得以實現，同時其它語境因素也會不同程度地影響或制約語言使用者理解和使用語言。

三、交際語境順應視閾下漢語語內語用失誤例析

（一）忽視對語言使用者的順應語言使用者（LanguageUsers）是指參與交談的雙方或是與交談內容相關的其他人，為了研究方便，本文中的語言使用者僅指交談雙方。言語交際中，交際雙方應重視對方的性別、年齡、身份、職業、社會地位、價值觀念和知識層次等因素［8］77，注意在語言選擇過程中順應這些因素，以避免交際中斷，造成語用失誤。例1（近日某位老奶奶去一家三級甲等醫院的血管外科尋診）老奶奶：醫生啊，我這兩個小腿肚子的血管全都鼓出來了，就跟蚯蚓一樣，是咋回事？醫生：老人家，您這是下肢靜脈曲張。靜脈曲張是由于血液淤滯、靜脈管壁薄弱等原因而導致靜脈迂曲、擴張。老奶奶：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例1中，老奶奶聽完之后，之所以會一臉茫然、六神無主，主要是因為接診醫師忽略了老奶奶的知識層次和社會職業等因素，使用了血液淤滯、靜脈管壁等醫學術語來交待病情，致使雙方交際中斷，無法達到預期目的。又如，一位老友去云南旅游，進店吃飯，杯盤狼藉后，朋友直呼：“小姐，埋單！”服務員卻不理不睬。朋友以為服務員沒聽到，又提高嗓門：“小姐，埋單！”沒想到服務員拋來一個白眼，氣鼓鼓地說：“找‘小姐’上別處去，這里沒有‘小姐’。”朋友聞言，方知是自己犯了忌，趕緊賠禮道歉，才算挽回了局面。原來，宋元之后，官僚縉紳、豪門富家的未嫁少女一概敬稱為小姐。直到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以后，由于經濟技術的發展，加之國外思潮的影響，老百姓的思想觀念也隨之發生了改變，“小姐”的稱呼終于突破了年齡、婚姻和財富等的界限，成了具有褒義的雅稱并傳遍大江南北。然而20世紀90年代后期以來，隨著社會生活日趨多元化，服務行業中一些色情活動開始滋生蔓延，“小姐”又成了從事色情行業的“三陪女郎”的代稱。這樣以來，“小姐”一詞，詞義是豐富了，但是新義附加上去、原義依舊保留，意思含混不清，容易鬧出誤會。上例中這位朋友未能順應服務員（服務業正當從業者）的身份和地位，誤用了容易引起負面聯想的“小姐”一詞，致使交際中斷，造成誤會。

（二）忽視對物理世界的順應物理世界（PhysicalWorld）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時間關系和空間關系。時間關系主要包括事件時間、說話時間和指稱時間等；空間關系包括絕對空間關系和參照指稱對象的相對空間關系。此外，交際對象的身體姿勢、外在形象和生理特征等因素也是物理世界的組成要素［8］95－96。2016年初，管虎導演、馮小剛監制并主演的電影《老炮兒》橫空出世，穩居各大影院當月票房榜首。片名《老炮兒》是地道的北京方言，并非舊日提籠遛鳥、無所事事的老混混兒。馮小剛主演的“老炮兒們”雖曾橫霸一方，但義字當頭；雖曾好勇斗狠，但從不欺貧害弱，他們仗義、耿直、有閱歷、真性情、講規矩、敢擔當。廣大影迷在大呼過癮的同時，更應該適時地順應時間和空間的變化，對“老炮兒”一詞做全新的注解，這樣，被飛速發展的社會環境逼退、蠶食的“老炮兒”精神才有機會重見天日，重新煥發人性的光芒。例2爺爺：“你這孩子見天就知道玩，作業也不寫，開學后拿什么交給老師？孫子：“爺爺，現在不是白天（見天）了，都傍晚六點多了，您老糊涂了吧？例2中，爺爺從河南西華老家進城幫忙照看小孫子，眼看著假期要結束，孫子一天到晚只顧玩耍，假期作業落下很多，爺爺情急之下，一句方言出口，孫子懵了，殊不知，在河南西華方言中“見天”一詞類似于普通話中的“經常”“一天到晚”，多表示動作、行為等經常發生，多表示說話人不滿的主觀態度。其實，在漢語語言文化交際中，交際一方誤用時間指示詞而導致交際中斷的例子，數不勝數。

（三）忽視對社交世界的順應社交世界（SocialWorld）是指社交場合和社會環境等對交際雙方的言語行為所規范的原則。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的語言選擇必須符合社交場合、社會環境以及言語社團的交際規范和交際原則，否則語用失誤難以避免［8］91－92。例如，在一次研究生畢業謝師宴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一位男生走近導師，舉杯喊道：“趙姐，敬你一杯！”可是這位導師卻巋然不動，完全不想舉杯。究其原因，我國素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文化傳統，哪怕對方只是教過自己一天的老師，學生也要一輩子當作長輩尊敬。這名研究生未能遵守交際規范，未能順應“合作”和“禮貌”的交際原則，從而引發交際中斷，造成語用誤會。例3張樺：我下周要去日本旅游，你有沒有什么需要代買？李丹：你順便幫我捎幾件當地熱銷的化妝品吧，反正你自己肯定也要買的。張樺：啊！啊！例3中，張樺滿心期待李丹會贊美和感激，所以李丹不合時宜的回答令張樺始料未及，倍感失望。究其原因，是李丹忽視了社交禮貌原則，說小了張樺付出的努力，致使張樺的善意幫助沒能得到充分肯定，最終造成語內語用失誤。

（四）忽視對心理世界的順應心理世界主要包括交際雙方的性格、情緒、愿望和意圖等認知和情感方面的因素。言語交際中說話人選擇語言的過程同時也是不斷順應聽話人心理世界的動態過程［8］87－88，如果未能順應對方的心理語境，輕則達不到交際目的，重則可能引起誤解。例如汶川大地震期間，不少參與搶救的醫護人員都來自重災區，但由于救治傷員任務繁重，他們無暇顧及的家人安危。一批批媒體記者趕來采訪，不停追問：“家人去世了，依舊堅持工作，你作何感受？”失去至親，這些醫護人員不得不承受巨大的悲痛，甚至還需要心理干預，而有些記者卻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們講述不幸遭遇，這種在當事人傷口上撒鹽的做法，不僅有違交際目的和新聞報道的初衷，更可能給當事人造成心理傷害。

參考文獻：

［1］黃次棟．語用學與語用錯誤［J］．外國語，1984（1）：13－18．

［2］何自然，閻莊．中國學生在英語交際中的語用失誤———漢英語用差異調查［J］．外語教學與研究，1986（3）：52－55．

［3］孫亞．從認知角度看語用失誤［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1（3）：59－61．

［4］戴煒棟，張紅玲．外語交際中的文化遷移及其對外語教改的啟示［J］．外語界，2000（3）：2－8

作者：要建姝單位：集美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