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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知識雜志》2016年第12期
觀察國際格局的變化,要看大勢,看方向,看力量對比的變化。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曾經做過一個預測,認為2040~2050年間,中國將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這是當今世界即將發生的一次重大的權勢轉移。中國的發展趨勢已經很清楚,是上升的狀態,中美力量對比、中國與其他經濟體的力量對比不可避免地要發生變化。這是當前及未來相當長時間內諸多問題的根源和大背景所在。
中國正在落實“十三五計劃(2016~2020)”,十三五期間中國將會實現第一步戰略目標,即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如何為國內發展塑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我的基本判斷是,當前國際形勢復雜,中國經濟與外部的聯系前所未有的緊密,無論是中國發展本身,還是綜合環境,都受到各方面的挑戰和威脅,但中國有能力把握住大局,我們應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有自信。如何審視未來中國面臨的綜合環境?我認為,“崛起”或者說“上升“是一個重要的出發點。
崛起大國的安全環境
崛起大國的安全環境與一般大國不一樣。一是外部勢力的應對不一樣,二是自身能力不一樣。分析國家安全環境,重要的是要對外部安全威脅勢力的意圖與部署做出正確的判斷。要知道別人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將要做什么。目前和未來,外部勢力,特別是大國勢力的戰略意圖如何呢?在我看來,主要是防備中國,包括防備中國坐大,防備中國擴張,防備中國替代,等等。防備性戰略的部署包括圍堵、遏制、制約,可能一家做,也可能聯手做。比較一下防備性戰略與進攻性戰略的不同。明治維新日本崛起后,大肆擴張,對中國采取了進攻性的戰略,先是侵略朝鮮半島,接著進犯中國,所有軍事部署都是圍繞進攻和擴張展開。新中國成立之后,美國也是準備進攻的,只是由于大國勢力均衡,特別是中國派兵入朝,使美國的戰略不得不轉向,不得不采取“進攻性封鎖戰略”。
現在中國面臨的外部環境大大不同,綜合實力快速提升,包括維護國家安全的能力也大幅提高。在此情況下,對中國實施進攻性部署的代價太高,如此,只從簡單的戰略(不考慮其他因素)思考來說,防備性戰略成為一些國家的上選之策。當然,對一個上升的大國來說,受到戰略遏制,也是受到安全威脅。這里只是想強調,不同的威脅需要不同的戰略對策。如果對方進攻,我方就要準備抵抗,甚至“先發制人”;如果對方是防面,具體到面對快速崛起的中國,大多數國家都在采取“腳踩兩只船”的戰略,或者說是“兩面下注”(英文叫hedging,也譯為“對沖”),特別是面對中美兩個大國,往往竭力避免選邊站。在很多國家看來,美國是定型的超級大國,有傳統的盟友網絡;而中國,一則它是一個上升的大國,能從與之打交道中獲得巨大的利益,二則它是一個“不確定的大國”,不知道未來怎么樣,要做什么。所以,對中國要做“兩手準備”。這是對中國的一種“理性基本定位”,應該說,是可以理解的。這也是一些國家即便與我關系緊張也不破局,還要繼續搞關系,或者與我政治關系不好,但經濟上仍繼續發展關系的原因。也有人說,現在一些國家“經濟上靠中國,安全上靠美國”,我不同意這種說法。事實上,安全上完全靠美國的國家恐怕是極少數。韓國是美國的盟友,但也很難說完全靠美國,否則它就不會費很多心思跟中國發展關系。我們看一看東亞地區的國家,特別是我們周邊的國家,安全上靠美國的并不多。我認為,分析中國的對外關系環境,要采用多分法,不要簡單化、抽象化。如果簡單地以我劃線,或者以美國劃線,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在大多數情況下是難以排隊的。搞對外關系,我們既要考慮自己的利益,也要學會“換位思考”。
正如安全環境一樣,崛起大國的對外關系環境也有一個開拓與構建的問題。作為大國外交,中國要構建有利于自己利益的、有利于自己理念的對外關系環境。秩序構建最極端的方法就是使用武力,改變舊秩序,建立新秩序,形成以自我為主導的架構。但中國宣示走和平發展的道路,這決定了中國不靠武力攫取利益,不靠打破現有的秩序另立門戶。中國選御,我方就沒有必要主動進攻,可以通過提升綜合實力,破解遏制。分析國家安全環境,關鍵是知道自己的家底、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要弄清自身所具備的維護與拓展安全的能力。作為崛起的大國,只維護自身安全還不夠,還要有拓展安全的能力,也就是要具備掌控與反制威脅、拓展安全空間的能力。冷戰時期,美國指使日本在東海上空劃防空識別區,我們沒有能力反制,結果人家把識別區劃到了我們家門口?,F在我們具備了相應的能力,要劃定符合我們國家安全需要的防空識別區,比如劃定了我們的東海識別區。但總體來說,中國起步晚,已經落后于其他國家。近年來,我國建立了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了《國家安全法》,提出了總體安全觀的大思想,全面和大幅度提升軍力,進行軍隊體制改革等,這些都是從維護與拓展國家安全的角度來綜合考慮的。
崛起大國的對外關系環境
什么是一個國家的對外關系環境?我認為,一是外部國家如何看待我們,我們會采取什么樣的政策;二是我們自身如何行事,有什么樣的公共產品可以提供,擁有什么樣的影響力。對于我國的對外關系環境,國內有不少議論。有人說,過去我們朋友遍天下,現在數數,真朋友沒有幾個;也有人說,我們的外交太軟,像弱國外交。正如崛起大國的安全環境一樣,崛起大國的外交環境也非同一般。崛起大國在上升期間會給世界帶來巨大的變化。認識對外關系環境,我們需要看他國如何定位和操作對華政策。總的來說,外交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特征。面對權勢轉移的復雜局擇在參與現有國際體系的情況下,靠不斷提升實力,推動現有不合理的框架和秩序改變。比如說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就是在維護現存體系的前提下,通過增加新的機制,作為補充和平衡。我把它形容為“建廟、修廟,不拆廟”。對現有的廟,我們還是要拜,對破了的要出力氣修一修,另外,還得建新的。當然,崛起大國對外關系的開拓與構建除了取決于自身的能力外,還要考慮別國的接受與支持度。
崛起大國利益拓展與實現的環境
當前,中國對于自身國家利益的定位很清楚,就是要實現中華民族復興的中國夢。從外部條件來看,綜合環境基本是有利的,我們仍處于可操作、可利用的戰略機遇期,一個開放的外部市場對我實現利益最有利。當前世界經濟增長乏力,但是歷史的經驗表明,經濟環境不好、壓力最大的時期,也是能逼迫提升競爭力的時期。著名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美籍奧地利人)講,危機是創造性的破壞。我們正在經歷這種創造性破壞,我們以前經濟增長所依賴的東西很多要失效了,核心是能不能創造新的增長點?,F在全球問題很多,從金融到生態,到安全,我們必須轉變觀念,把自己擺進去,同時通過參與、拓展實現利益的空間,發揮更大的作用。這樣,人們就會從另一個積極的角度,看待崛起的中國。氣候變化首當其沖,我們自己要經歷痛苦的調整,同時也要承擔世界責任。中國的崛起,是世界歷史上的新事物,雖然有以往權勢轉移的前例,但這一次提出了許多新的問題。因此,分析中國崛起的外部環境,要有新的視角、新的理念、新的戰略和政策。
作者:張蘊嶺 單位:國社會科學院國際研究學部